在古代逛青楼是怎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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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你想象的逛青楼,扇子一挥,小费一扔,抬脚就能跨进吵吵闹闹的青楼。

但实际上,逛青楼是有门槛、有规矩的。

尤其在晚清时的广州。

在这里,钱,只是入场券。

如果想享受顶级服务,你必须通过层层关卡,才能拿到爱的号码牌。

那接下来,可以如愿以偿了吗?

想多了。

这只是完成了逛青楼的第一步,还有更多别的等着你……

(1)

你,全名龙少,身处 19 世纪末的晚清时期,是一个长居上海租界的富二代。

这天,在上海玩腻了的你,来到了另一个繁华大都市——广州。

作为一个资深纨绔,你在广州也颇有人脉。

所以刚一下船,你就被同是富二代的靓仔们拉走,开启「笙歌不断」的夜生活。

他们首先推荐你的,就是「逛青楼」。

你一听,脸就瞬间垮了。

青楼不就是妓院吗?

住上海租界的你,什么花样没见过?

看出了你的不屑一顾,广州朋友也不废话,直接拉着你来到了一条江边。

然后,你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河面不宽,但是整整齐齐地停靠了许多条船艇。

这些船,装饰考究,色彩鲜艳,从岸边排向远处,一眼望不到头。

船和船之间,还留了一条窄道,停了几叶载人的小舟。

风一吹,所有的船儿都跟着晃荡。

同时,一群姑娘们的娇笑声也送进了你的耳朵……

花艇
花艇

此时的你,心神荡漾。

你伸长了脖子想仔细看,发现这些船只居然全都安了玻璃窗户!

蜡烛的火光从里面透出来,把里面的情形照得若隐若现……

咦?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原来是鼻血。

不过看到这儿,你有点疑惑了:

难道广州人更懂情趣,所以才把青楼搬到花船,在水上营业?

非也!

这里科普一下:

广州的娼妓业,在乾隆年间已经小有规模,到了清末开始与上海、北京齐名。

只不过那时候,水上青楼还不叫花艇,而是叫蜑(dàn)船。

船上营业的女子也不叫娼妓,统称蜑女。

那时的蜑船,在珠江上乌泱泱挤成一片,形成「水上村落」,装修也相当简陋。

这时候,嫖妓又叫「打水围」。

江边的早期蜑船
江边的早期蜑船

不过,像你这种富二代,是绝不会光顾这里。

但是到了道光年间,这种落后混乱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

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那排场、那豪华、那情调,这在上海几乎没见过。

当有人光临蜑船时,梳头婆(老鸨)就会在船头大喊一声「有客!」

紧接着,一排排好看的姑娘就从船舱走出来。

有的挽髻,有的盘辫,有的靠在门边,有的赤足踩在甲板上,个个乖巧安静。

你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想试试。

结果,好兄弟一把拦住了你。

他贱兮兮地说:「这里档次不够!哥带你去更高档的。」

(2)

在去高档青楼的路上,热情的广东靓仔跟你一顿「科普」。

其实,青楼原本不等同于妓院。

在唐代以前,它指的是涂饰青漆的大豪宅,住的不是豪门贵胄,就是名门望族。

但是到了南梁,一个叫刘邈的诗人写了这么两句诗:

「娼女不胜愁,结束下青楼。」

很明显,刘邈把「青楼」这个词用错了地方。

可后来的文人将错就错,也没改,所以渐渐地,「青楼」就开始指代「妓院」。

唐代之后,青楼彻底成了色情场所。

其中,长安和洛阳这两个商业中心发展得最好。

尤其是长安城的平康坊,堪称「红灯区」。

在后来的几百年里,青楼产业在中原大地上各处开花,上海有租界,北京有八大胡同……

而娼妓也各有各的称呼。

比如,扬州瘦马,大同婆姨,西湖船娘、泰山姑子……

但是要说「玩得花」,那还得是广州。

不同于上海、北京这种开在租界或市郊的妓院,广州青楼多开在花艇上,集中于沙面和谷埠。

晚清时期小花艇,藏于广东省博物馆
晚清时期小花艇,藏于广东省博物馆

娼妓大致分为扬州帮、潮州帮和本地帮,其中扬州帮多为高级娼妓,身价不菲。

而你刚刚已经河边见识了一番。

正聊着,高档青楼到了。

(3)

你顶着一张风尘仆仆的憔悴脸,来到了广州最大的花艇上。

这种花艇,又称老举寨(当时粤语称娼妓「老举」),其中等级最高的又称「大寨」。

第二等叫细寨,又称二四寨,再往下一等叫炮寮。

你今天去的,就是大寨。

其中的装修十分豪华,面积足够容纳三五个会客包间。

豪华花艇
豪华花艇

你听完更激动了,连脚步都成了 1.5 倍速。

可当你刚踏上甲板,就被拦住了。

来者是老鸨。

她谄笑着说:「二位公子,我们这姑娘的房门,可不是能随便闯的。」

并且在老鸨的身后,还站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伙计。

不对啊。

说好的「顾客就是上帝」呢?

老鸨看出了你的不服气,于是拉过你悄悄说:「逛高级青楼,是有规矩的。」

首先就是第一关,验证财力。

你一听,笑了。

爷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于是,你从兜里掏出一打银票和几根「小黄鱼」,对着老鸨晃了晃。

老鸨眉开眼笑,这才把你领进了花舫里。

刚一进去,你就忍不住感慨:

嚯,这装修。

嚯,这品味。

嚯,这姑娘。

老鸨这么狂,果然还是有点本事的。

在一群莺莺燕燕中,你一眼就看中了一个白净姑娘——阿芳(化名)。

「我就要她了!」

你对着老鸨大声嚷嚷。

但奇怪的是,周围的嫖客们却对你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老鸨又耐着性子解释:

「公子啊,你想和阿芳共度良宵,光这样可不够。」

原来,在广州,想要和心爱的娼妓滚床单,直来直去是行不通的。

这里面的门道,相当复杂。

首先,你得「打通厅」。

通俗地讲,就是在花艇上请人吃席。

抠门的,可以少摆个几桌;

大方点的,少说也得包个十几二十桌酒席。

席上的菜品,从解暑的茶饮到烧鱼、烧鸭、烧猪头,都得备齐。

其中广州人最喜欢的,就是「吃鱼生」。

把鱼肉切成极薄的鱼片,蘸一些酱油直接食用,鲈鱼口感最佳。

与此同时,还得配上吹拉弹唱。

在开席之前,你要和所有来参加宴席的人承诺:

「今晚所有消费,由我龙少买单!」

这吃喝玩乐一条龙下来,少则几十两,多则几百两银子。

看着老鸨数钱的样子,你总感觉自己是个冤种。

不过,这才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你还得给心爱的阿芳姑娘「白水」。

也就是现代的打赏。

「白水」没有具体数额的限制,少则三五十两,多则也得上百两。

算下来和请人吃席差不多。

只不过,并不是给钱给得越多,姑娘对你的脸色就越好。

因为你看上的阿芳,是个处女。

所以到底要不要接受你的「白水」,决定权在她手里。

她要是看不上你,你给一千两都不一定好使。

你听到这有些急了。

还有我龙少拿不下的女人?咱好歹也是从小养尊处优,养得白白嫩嫩。

事实也如你所愿,阿芳姑娘对你还算满意。

她羞答答地递给你一条毛巾。

这就算是「定情信物」了。

看到你旗开得胜,身边的兄弟直呼牛 X,夸你是天选之子:

「你是真的运气好!」

「之前有个冤种,请了三年席,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心中暗爽,觉得自己魅力无边。

但别高兴太早。

阿芳姑娘对你满意,你就可以和人家「嘿嘿嘿」了吗?

当然不是。

娶到了喜欢的姑娘,要「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这个时髦,青楼女子也是要赶的。

因为你和阿芳姑娘两情相悦,所以你得再摆一次席,昭告天下:

我,龙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亏待阿芳姑娘!

并且还得把娱乐活动安排好,赌局、烟局和酒局一样不少。

这时候,你搂着心爱的阿芳姑娘,眼前是为你道喜的狐朋狗友们。

你有些恍惚。

就好像……你不是嫖客,而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新郎。

突然,阿芳一句话把你拉回了现实。

她羞涩地说:「公子,你可以进我的卧房了。」

你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在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你和阿芳终于要更进一步了。

阿芳的卧室,装修得那叫一个高级。

推开门,就是一条长榻,旁边放着茶几和矮凳,供娼妓和恩客喝喝茶、调调情。

撩起卧室的帘子,里面的场景更是让人疯狂心动。

天花板,也就是船舱的顶部,嵌着一块玻璃。

只要是白天,整间卧室都亮堂堂的。

天窗的下方是笼着帘帐的床榻,床边还放着一个带化妆镜的小柜子,精巧无比。

雕花化妆镜前,还摆着时下最流行的洋灯。

天色渐晚后,洋灯亮起,整间卧室便笼罩着暧昧的灯光。

那情调,想不沦陷都难。

当一切准备妥当,你终于躺在了阿芳的身旁……

事情进展到这,还算顺利。

但由于你的人设是个多情浪子,所以没多久,你和阿芳还是分手了。

闲来无事的你,又看上了另外一位名妓——阿香(化名)。

这次,你信心满满。

无非就是用追阿芳的手法,再追一次阿香。

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失败了!

老鸨给出的理由是:

阿香可不只是青楼的头牌花魁。

此时,她已经报名参加了广州《天趣报》组织的「花榜」大赛。

想要赴她的温柔乡,是需要应援投票的。

看着你摸不着头脑的土鳖样,好兄弟叹了口气,把一张报纸递到你眼前。

你看着上面的内容,惊得合不上嘴:

wooooc?

还能这么玩???

(4)

广州当地的《天趣报》,当属晚清时期的「八卦营销号」。

在光绪三十三年,它以一己之力开时代先河,隆重推出「花榜」大赛。

而参赛的人,全都是高级娼妓。

你现在所在的广州,高级娼妓的数量已经趋于「供大于求」。

自然而然,嫖客们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嗅觉灵敏的《天趣报》,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他们打着「选拔名妓」的名义,通过各个渠道收集信息,将其公布在《花榜》专栏中。

天趣报
天趣报

那么,如何给这些娼妓评等级呢?

光看脸肯定不行。

自古以来,客人们就喜欢附庸风雅。

在这种背景之下,有文化、会才艺的娼妓更受欢迎。

所以,《花榜》分为色、艺两榜。

至于评委嘛……当然是当地的广大嫖客。

通过看报纸,大家可以知道全广州最好的娼妓都有哪些,供职于哪家青楼。

这么一来,不就带动消费了吗?

参选的娼妓也有自己的心思。

如果自己的名字能冲进花榜,说一夜成名毫不夸张。

要是夺得了「状元、榜眼、探花」,那更是身价百倍,甚至可以跳出青楼这个火坑。

但凡有别的选择,谁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呢?

现在,就有这么一条可以恢复清白之身的路,走还是不走?

当然是走!

所以,当时广州的高级娼妓们纷纷报名参赛。

她们除了拼才艺,还会拼美妆技巧、拼穿搭风格。

不同于保守的封建妇女,她们个个追求标新立异,甚至有人自制了一套带有羽毛翅膀的衣裙。

表面看,这是卖弄风骚,吸引客人;实际上,这是对世俗的无声反抗。

当然,光有榜单,没有照片,想给娼妓投票也是不现实的。

于是,《天趣报》每天都在第三版最显著的位置,精选一位「花榜候选人」,将她的照片展示给读者们。

照片的旁边,也会附上详细的个人介绍。

有位姑娘的介绍是这样的:

「这个女孩今年十八,活泼闺秀人人夸。自珍自爱不泼辣,谈古论今气自华。」

夸张的介绍,配合照片,瞬间达到了 1+1>2 的效果。

正是有《天趣报》这种专业媒介的推广,「青楼消费」才能得以进一步繁荣。

只能说,「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

如此一来,娼妓可以翻身,妓院可以捞钱,嫖客可以解闷。

这就是件「三赢」的大好事。

与此同时,作为主办方的《天趣报》还可以大赚特赚。

想要让自家头牌上报纸?

当然没问题,花钱买版面。

这样一来,「三赢」变「四赢」,《花榜》专栏也办得风风火火。

听了这么多,你却开始发愁了。

因为在追求阿芳时,你的对手是普通嫖客,自己尚有一战之力。

现如今,阿香是榜上明珠。

自己的对手可都是广州的富豪乡绅。

而且,带的银票花了一大半,拿什么跟他们斗?

你懊恼不已,随手翻起了《天趣报》的其他版面。

没想到,看到了更新鲜的东西。

据记者统计,这个时期的广州,仅是登记在册的高级娼妓就有三千多名。

那怎么样才能最高效地找到自己中意的姑娘呢?

多读书、多看报。

在《天趣报》上,有个名叫《无线电》的栏目,专门报道广州各大名妓的动向。

这个栏目会每日更新。

城内所有能叫上名字的名妓,她们的营业动向都会被写在当天报纸里。

今天小绿有客人,小青倒是有空……

如果你跑空了,那只能说明你没好好看报纸。

当然,除了这些,《天趣报》还会刊载许多和娼妓有关的趣闻轶事。

此栏目名叫《孽海潮》。

它用来专门报道娼妓的日常生活,内容详尽到好像趴在了床底。

比如:

某高级娼妓去逛街,都买了点啥?

某娼妓和嫖客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爱恨纠葛?

娼妓脱籍需要哪些程序,要花多少钱?

……

总之,《孽海潮》就是青楼女子生活的镜子。

而你作为一个好面子的二代,自然不能忍受心仪的姑娘在大赛中落败。

于是,你最终还是动用一切资源,让阿香喜提第一名。

那接下来,你可以给阿香赎身,将人带走了吗?

非也。

精通人性且善于下套的老鸨,正在等着你上钩呢。

(5)

要想给名妓赎身,方法只有一个:往死里砸钱。

之前明明说好了,只要四千两,就可以带心爱的阿香回家。

但是看你有钱又好骗,老鸨狮子大开口:

「四千可不行!」

「我们阿香可是花榜的顶流,少说也要六千。」

娼妓,就是鸨母发财的资本。

所以,能捞多少就捞多少,绝不手软!

你气得半死,可是看着哭啼啼的阿香,又实在是放不下。

这次,你是真的决定要把她娶回家了。

于是你一咬牙、一跺脚,六千两悉数奉上。

至此,你终于把阿香带出了青楼。

其实在当时,像这样将娼妓娶回家的不少,但更多的是嫖出事的。

运气「好」一点,可能会得花柳病,也就是性病。

懂点现代医学的人都知道:性病无法根治。

但在封建的清代,仍有很多人病急乱投医,尤其是娼妓和嫖客。

当时的《广报》上,就刊登了专治花柳病的广告:

「花柳搜毒百解丸,每料实价一两四钱,花柳骨痛丸每料实价七钱二分。」

这种药,效果通常没有吹的那么神奇。

但没办法,娼妓得了病就没有客人光顾,没客人就没有生活来源。

就算是被骗,也得咬着牙试一试。

这样的广告,在广州的其他报纸上还有很多。

报纸上的广告
报纸上的广告

除了得病的,还有一些人会遭遇「仙人跳」。

比如,一个姓沈的老头子,在广州给大官当了一辈子幕府,也没娶妻生子。

直到退休了,他还是个处男。

但他也没多想,只想着带着几万两黄金,回乡下老家颐养天年。

结果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被花艇上的人知道了。

于是,花艇上的娼妓假装丧夫的良家妇女,在一番花言巧语下,把沈老头骗得心疼极了。

沈老头咬咬牙,就把骗子收留了。

这个娼妓也有点本事:

白天洗衣做饭,煎药服侍。

到了晚上,就挑逗撩拨,无所不用其极。

没多久,沈老头就中套了。

接下来的发展,都能猜到了——几万两黄金被骗得一干二净,人也跑了。

最后沈老头不知所踪。

不过,这些好歹还是留了条命的。

由于广州的青楼很多在水上,一切活动都在花艇上进行。

所以出意外的可能性,也大大提升了。

《安雅书局世说编》里,就记载了好几例嫖客和娼妓调情,因为喝酒上头,失足掉水里淹死。

这样的例子每年都有,数量还不少。

当然,除了这种「意外」,还有人为的。

色情业无序经营,行业秩序没有规范,市场混乱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中西日报》曾记录了好几起斗殴事件,嫖客为了争夺同一个娼妓大打出手,结果闹出人命。

同时,嫖客和娼妓、老鸨之间也经常因为嫖资和服务态度起争执。

不过,这种情况更多出现在低端妓院。

低端妓院的嫖客,本身就是社会底层的人,而娼妓和鸨母,地位又比这些嫖客更低下。

在恃强凌弱的社会里,看到比自己弱小的,总想着踩一脚。

于是,嫖客就会各种为难和殴打娼妓,以此来向所有的看客宣告:

别看不起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

当你彻底摸清青楼这点事儿时,你也差不多该回上海了。

临走的前一晚,好兄弟为了给你送行,非要拉着你再玩最后一次。

你看着身边的阿香,刚想拒绝。

结果,对方却说,这次不去青楼了,去赌场。

(6)

清代的广州,号称「赌城」。

当商业发展起来,有钱有闲的人自然就多了。

再加上广州又是通商口岸,商人的影响力远比想象中要大。

他们以炫富为乐,以奢侈为荣的消费习惯,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广州的普通民众。

但没钱又想花,怎么办?

没有白条和花呗,但是有赌场呀。

除了商人的影响外,清政府毫无节操的默许,也是赌博得以在整个广州风生水起的条件。

外忧内患的晚清,财政已经紧得不行了。

为了搞钱,地方政府居然在中央的默许下,推广赌博!

商人开赌场,政府收取「保护费」。

眼看有利可图,中央官员干脆直接上表请奏,把这种地方性的小打小闹推广向全国。

赌场老板笑得眼睛快没了。

就这样,在政府默许和消费观念的双重影响下,赌博成了风行全国的新娱乐方式。

广州,就是重灾区。

都说「黄赌毒」不分家,光有青楼和赌场怎么能行?

嘴也不能闲着。

作为中国鸦片贸易最早的地区,在「毒」方面也是专业的。

19 世纪初,广州光是出售鸦片和吸烟工具的专门店铺,就有 600 多家。

更别说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私贩。

发展到后期,店里甚至出现了专门供瘾君子使用的「鸦片床」。

这种床位置较低,中间放置一个茶几,用来给老烟枪摆放烟具和鸦片。

床边的椅子,则用来给半躺着的老烟枪搁脚。

想一想那个画面:

一个面颊凹陷,看起来阳寿不多的大辫子男人,半倚在低矮的床上。

手里的烟枪和他的嘴巴一起往外喷着烟雾,墙壁、桌子和地板都被熏得漆黑。

……

这几乎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吸鸦片的人
吸鸦片的人

在晚清的广州,一个人如果沾了赌和毒,那另外一样很难避免。

可是搞这些都要钱,钱从哪里来?

把家里的女眷卖去青楼。

这是针对男人的。

那些沾染毒瘾、或赌博欠钱的女人呢?

她们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姿色还可以的,就卖去档次高点的青楼;

长得不行的,就贱卖给条件极为恶劣的底层妓院。

妓院作为畸形消费的场所,将烟、赌、嫖三者结合在一起。

而娼妓和嫖客,往往是最积极的参与者。

妓院也将赌馆、烟馆的经营业务引入,以迎合嫖客和娼妓的多重需求。

毫无疑问,这种恶性循环,是所有中下阶层民众的噩梦。

赌博还不起钱,被打死或者被卖,二选一。

抽鸦片抽到最后,死路一条。

嫖娼,资财散尽,喜提性病,只剩贱命。

无论是沾了哪一个,最后都免不了悲惨的下场。

(7)

看了前面的内容,可能有人觉得,娼妓的生活过得还挺好?

有人砸钱,有人讨欢心。

要是不喜欢,还能请他吃闭门羹。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诚然,高级娼妓的待遇就像前文描述的那样,还算不错。

她们基本都会点才艺。

琵琶、古琴、笙箫,那几乎是人手一个。

还记得白居易的《琵琶行》吗?里面的琵琶女,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唐诗宋词元曲,基本上都是可以合乐而歌的。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高级娼妓的主顾,都是些文人墨客。

甚至还有宋徽宗和李师师的传奇故事……

相对来说,她们拥有一定的人身自由,收入颇丰,社会地位也比普通人高不少。

清代知名文学家沈复,是个资深老色批。

他和一个叫喜儿的娼妓看对了眼,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

沈复在喜儿的身上,少说也花了几百两黄金。

但他不在乎。

谁叫喜儿多才多艺讨人喜欢呢。

但到了清末,嫖客的主体由官员乡绅转变成了商人。

没读过多少书、对「风雅」毫无兴趣的商人群体,自然是把颜值放在首位。

但是别忘了,喜欢嫖娼的,不只是有钱有权的官商富贾。

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劳役,也有性需求。

他们没有钱出入高级青楼,那么街边的「野鸡」和小巷里的「暗娼」,就是他们的目标。

因为价钱便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是与你想象中「穷苦的可怜人相依为命」不同。

她们要面对的,往往是性虐待和毒打。

白日里,男人们在体力劳动中受的苦和累,遭遇的白眼和不公,全部会变成娼妓身上的伤口。

咬伤、鞭伤乃至烟头烫伤,都是家常便饭。

因为无权无势,即使受了委屈,娼妓们也只能含泪忍着。

这是她们的生计,是逃脱不了的命运。

不过,这些娼妓还不是娼妓业的最底层。

最惨的,莫过于游荡在广州大街小巷的「瞽(gǔ)姬」。

这些女孩多是被老鸨拐骗来的,长到十四五岁时,就会被鸨母弄瞎双眼。

至此沦为完全靠出卖肉体维生的机器。

因为残疾,她们终其一生,都不能脱离鸨母的掌控。

只有死亡,才能终结悲惨的一生。

再到民国,娼妓的生活状况就更加惨烈了:

军阀混战,社会环境极度恶化;

水旱饥馑,天灾流行,自然条件惨不忍睹。

尤其是乡村小镇的女子,大多没有受教育的经历。

即使在安稳年代,她们只能依靠体力劳动或者做手工,勉强维持生计。

但到了战乱时期,出卖劳动换生存已经不可能。

摆在这些女子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条:出卖自己的身体。

无论是哪一时期,娼妓产生的根本原因都是经济。

经济发达,各个阶级对享乐消费的要求增多,娼妓应运而生,青楼日益兴盛。

经济落后,底层女子无以为生,只得出卖身体,以求活路。

但是这一特殊群体中,依然不乏英雄女子。

民国名妓赛金花,在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之际,挺身而出。

她借和德国联军将领瓦德西有旧交,说服他制约部下烧杀抢掠,奸淫侮辱妇女的野蛮行径,间接救下了北京城无数妇女。

赛金花
赛金花

沦落娼妓,并非赛金花自甘堕落,而是时代所迫。

青楼的盛行,娼妓的存在,都是千百年来封建时代下的悲惨产物。

王朝衰亡,她们都是无辜的陪葬人。

(8)

唐朝时,青楼还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妓院,建在市区边缘,环境清幽,布置考究。

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一样都不能少。

这里既可以供人消遣,也可以会友聊天,偶尔摆个酒席。

到了宋朝,商品经济的兴起带动了青楼的发展。

晚上随便进一家青楼,厅堂的两边绝对站满了供人挑选的娼妓。

这时,「娼妓」已经慢慢向商品转化。

发展到清朝,娼妓就彻底沦为商品。

尤其是底层娼妓,不仅没有任何的人格尊严,还要随时面临死亡风险。

即使是高级娼妓,面对权势滔天、资财丰厚的上位者,也依然要做低伏小。

青楼的主客关系,本质还是金钱关系。

与其说青楼中每天都在发生悲剧,不如说,青楼本身就是人类文明的一个大悲剧。

从人类进入父系社会的那一天开始,这种局面就已经注定。

而青楼,就是男性世界一枚醒目的徽章。

新中国成立后,「废娼运动」也风风火火地开展了起来。

消灭娼妓制度,封闭妓院,解放娼妓,只是所有工作的一小部分。

改造和安置娼妓,帮助她们改业从良,自新自立,才是「废娼」的根本目的。

娼妓是被剥削者,被压迫者。

刚开始,她们以为自己会和鸨母、龟公一样锒铛入狱。

因此匆忙出逃,连随身的首饰都没带上。

但是,当她们惴惴不安回来时,却发现遗漏的财产全部被编上号,妥善保管。

不仅如此,政府还专门派遣医生,为娼妓们医治性病,又安排教师,教授她们文化知识。

也正是从此刻开始,她们不再是商品。

而是有尊严的人。

1951 年,陈西禾导演的《姊姊妹妹站起来》,就是新中国成立后,娼妓们重获新生的艺术写照。

随着时代进步和发展,青楼和妓院,基本上消失于大众视野之中。

但是情色交易,依然存在。

宾馆房门里塞的包小姐卡片,已成传说的「天上人间会所」……

最后提醒大家:

在我国,嫖娼和从事性工作都是违法的!

在我国,嫖娼和从事性工作都是违法的!

在我国,嫖娼和从事性工作都是违法的!

资料来源:

[1]《晚清广州城市文化消费研究》,蒋建国

[2]《广州与上海:近代小说中的商业都会》,邓大情

[3]《中国娼妓史》,王书奴

[4]《中国妓女生活史》,五舟

[5]《民国娼妓:脂粉浸染的历史》,孔繁杰

[6]《青楼文化》,孔庆东

[7]《不理国事只谈风月 它对娼妓动态了如指掌》,广州图书馆备案号:YXA1JDZNg5Oc5D4e8mbtJg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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